第928章 李纨:什么叫看在她的薄面上?_红楼之挽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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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8章 李纨:什么叫看在她的薄面上?

  第928章李纨:什么叫看在她的薄面上?

  宁国府

  既已说开了与黛玉的亲事,气氛比之先前更为融洽和亲密了几分。

  其实没有那般复杂,以贾珩的权势地位,又给予谋为正妻以及过继一子给林家承继香火的承诺,林如海也不会说什么。

  顶多心底腹诽几句,我家女儿这么小,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但在扬州为官的林如海,说句不好听话,也是见惯了达官显贵喜欢年龄小的白幼瘦。

  至于贾珩会不会食言而肥,根本不可能。

  林如海转而不提此事,问道:“子钰先前说要北方边事紧急,是北方又出了事儿?”

  贾珩也松开了黛玉柔嫩的纤纤素手,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总是拉着黛玉的小手也不妥当。

  黛玉这会儿已是低眉顺眼,娴静坐在一旁侍奉着茶水,哪里还有平日林怼怼的风采。

  只是粲然星眸看向那眉宇坚毅的少年,芳心涌起无尽欢喜。

  心湖中难免回想起当初与贾珩相识的一幕幕,嗯,她早就发现了,珩大哥很早就打着她的主意了。

  贾珩道:“也就这几天,女真有意吞并蒙古,等过了十五以后,我就领兵前往大同、太原,及早防备,昨日还和圣上、李阁老商议,这是牵动国运的一战。”

  林如海面上现出凝重之色,轻声说道:“子钰为军国重臣,想来对此已有通盘筹划,不知朝廷是怎么个章程?”

  当着自家女儿的面,说来都有些惭愧,这等军国大事,他这个当岳父的都没资格与闻机密。

  这……

  没办法,女婿几是人中之龙。

  贾珩道:“与圣上还有李阁老论及此事,已有布置,只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到时姑父在户部与齐阁老还要尽力操持,不使前线军兵匮粮。”

  “国家大事,义不容辞。”林如海面色一整,朗声说道。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如今朝局,南方士人势大,圣上为不使朝局失衡,已在尽力维持,姑父在户部还是当谨慎。”

  林如海道:“我回京这段时间,与友人见面,也看出一些苗头,既同为大汉臣民,何囿于地域之别?”

  贾珩与林如海又聊了几句,笑着说道:“这都近晌了,先去天香楼用饭吧,估计老太太该唤着了。”

  今日是上元佳节,中午荣宁两府一同吃饭,然后看一场戏,晚上再看看烟火,猜猜灯谜,随着一众金钗放放花灯。

  林如海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温宁淑雅的黛玉,说道:“玉儿,一同过去罢。”

  黛玉“嗯”了一声,玉颜微红,芳心欣喜不已。

  会芳园,天香楼

  此刻,戏台已经在天香楼前的空地上搭就起来,而天香楼二楼,凤姐正在一脸带笑地唤着平儿准备着戏台,丫鬟和嬷嬷向阁楼之上递送着茶点果蔬。

  阁楼之中,贾母坐在罗汉床,身后是鸳鸯、琥珀等众丫鬟捏着后背,而左手边儿的绣墩上是穿着绫罗绸缎衣裙的邢王二夫人以及薛姨妈,右边则是秦可卿、李纨、尤氏、尤二姐、尤三姐。

  除此之外还有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和周姨娘,只是赵姨娘在不远处坐着,不时偷偷瞥着脸上带着微笑的王夫人。

  偶尔见到说笑活跃气氛的凤姐,鼻翼中轻轻冷哼一声。

  不远处还有一众钗裙环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宝钗、宝琴两堂姐妹、三春、湘云、纹绮、兰溪以及邢岫烟等。

  而在阁楼庭院中,贾政、宝玉、贾环、贾兰、贾琮则坐在桌子旁,同样听着从江南采买的戏班子唱的戏曲。

  “珩哥儿还没过来?”贾母放下手中的茶盅,好奇问道。

  这等热闹的节日,如果没有贾珩这位贾家族长在,在贾母眼中总觉得差了几许热闹。

  凤姐一袭银红底子凤凰牡丹刺绣对襟出风毛褙子,里面着白绸撒金竹叶立领衫子,下穿一条深紫马面裙,将包裹的更见酥翘。

  而那张经了滋润的艳丽玉容,华艳生光,笑意明媚说道:“老祖宗,已经打发人去唤了。”

  贾母笑道:“今天是难得热闹。”

  宝钗在下首绣墩坐着,看向一旁的自家堂妹宝琴,一身粉红色袄裙,好似一树艳媚红梅,如果再加上那丰腻雪白的脸蛋儿,恍若瓷娃娃般,轻声说道:“琴妹妹,见到林妹妹了吗?”

  宝琴梨蕊脸蛋儿上见着认真之色,纤声道:“我也没见着,姐姐不是打发人去唤了吗?”

  反正她瞧着堂姐和林姐姐关系最近挺亲近的,两个人倒像是亲姐妹一般。

  宝钗抬起螓首,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莺儿,水润杏眸中带着询问之色。

  莺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像是林老爷来了,大爷去迎着了。”

  探春凑将过来,轻笑道:“我来的时候瞧见了,珩大哥与林姐姐去见林姑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宝钗莹润眸子波光闪了闪,心头涌起一股猜测,道:“原也该过去看看的。”

  宝琴听着宝钗叙说着,不由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儿点心,正在小口食用着,粉唇微启,雪肤映衬,斯文小巧。

  宝钗看向宝琴,轻笑说道:“琴妹妹这是饿了?”

  自家堂妹吃的胖嘟嘟的,也不知怎么嫁出去,这几天妈还说老太太好像想把妹妹和宝玉撮合一块儿。

  宝琴笑靥烂漫,甜甜说道:“二姐,早上只喝了一碗粥,我吃点儿点心垫垫。”

  “妹妹还是少吃点儿甜食,容易长胖,太胖了就不好许人家了。”宝钗小声打趣说道。

  宝琴脸颊微红,攥紧了掌中的手帕。

  这要她怎么解释,她已经认准了堂姐夫?堂姐夫抱着她的时候,还说她胖点儿摸着柔软一些呢。

  哎呀,她怎么当着二姐的面想着这个?

  另一边儿,湘云拉着诺娜的手,红润如霞的苹果圆脸饱满莹润,说道:“你没有见过放花灯吧?”

  诺娜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那不过元宵,见着汉人放着海灯,沿着海浪能飘很远呢。”

  邢岫烟这时与甄兰和甄溪两个人则是坐在一块儿,宁静玉容上现着恬然之态。

  甄兰道:“岫烟姐姐是苏州人氏?”

  相比钗黛等人的名分早定,云琴二人的活泼烂漫,甄兰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与邢岫烟这样闲云野鹤的女孩儿聊的开一些。

  其实就是凤姐也比较喜欢邢岫烟不争不抢的性子,勾心斗角已经很累了。

  邢岫烟柔声道:“在苏州那边儿长大。”

  甄兰看向眉眼如画、气质如兰的少女,柔声道:“苏州那地方我也去过,虽言姑苏烟雨,但不乏浮丽奢华,却未见着如姐姐这样澹泊的。”

  甄溪轻声道:“岫烟姐姐做的那首咏红梅诗,我最喜那一句,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这是说着前不久,梅花诗社开社,在芦雪庵之时,邢岫烟做的一首诗。

  邢岫烟目光平静,脸颊似有丹霞之色,轻轻柔柔道:“信手涂鸦之作,不当方家之眼,如说咏梅之诗,听去岁时,珩大爷填了一首咏梅之词,颇见风骨。”

  甄溪稚丽的容颜上浮起浅浅笑意,道:“那首诗我瞧了,写的真好。”

  甄兰轻声说道:“说起卜算子咏梅,倒是有一首前人所填之词,可配岫烟姐姐的气韵。”

  邢岫烟诧异地看向甄兰。

  只听甄兰轻声说道:“松竹翠萝寒,迟日江山暮。幽径无人独自芳,此恨凭谁诉?似共梅花语,尚有寻芳侣。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甄兰显然也是饱读诗书的,此刻笑意盈盈地看向邢岫烟。

  邢岫烟含羞说道:“兰妹妹过誉了。”

  而不远处的李纹和李绮姐妹也在一旁听着,这是两个小丫头第一次赶着这样的热闹。

  另外一边儿,贾母面上笑意繁盛,看向下首坐着的秦可卿,道:“初一祭祖的时候,珩哥儿就不在府上,这十五总算是回来了,一家人也能好好团聚团聚。”

  秦可卿笑着点了点头,心底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来不久之后就要走了,自成亲以来,聚少离多。

  凤姐在一旁笑道:“珩兄弟忙的都是国家大事,难免劳累辛苦了一些。”

  正在说话的空档,林之孝家的上了楼梯,脸上见着笑意,说道:“老太太,大爷和林姑娘他们过来了。”

  贾母笑道:“可卿,人来了,咱们去瞧瞧。”

  原本正在说话的众人,也都纷纷各自停了手中之事,盈盈起身,来到栏杆之处眺望。

  只见下方绵长的抄手游廊中,身形挺拔的少年陪同着一个中年书生缓步而来,倒是不见黛玉。

  黛玉已从天香楼侧方背后的石梯,在紫鹃和袭人的陪同下上了楼。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器宇轩昂的少年身上。

  贾政一身土褐色员外服,作平常富家翁打扮,见着林如海以及贾珩,连忙起身,向前行礼,面带笑意说道:“子钰,林兄。”

  而一旁的贾环、贾兰、贾琮也纷纷过来见礼,唤着贾珩以及林如海。

  “珩叔。”贾兰也小大人一般,向着贾珩行礼。

  贾珩看向贾兰,捕捉到那孺慕、景仰的目光,心思也有些古怪,轻轻摸了摸贾兰的头,笑道:“兰哥儿都长这么高了,记得那时候,还让我给你买糖人,现在还吃甜的不吃?”

  记得方来此界,从贾兰手里借书,然后李纨至府寻书,这一晃都一二年了。

  如今他也与李纨……又不由想起那销魂蚀骨的哭腔,也不知是欢愉,还是苦尽甘来的唏嘘,真不怪他,这些年就没有见过这样的。

  只能下次……嗯,下不为例。

  贾兰扬起一张清秀的小脸,脆声道:“珩叔,娘亲说我现在正在换牙,不让吃甜的了。”

  贾珩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贾兰的肩头,温声道:“那就听你娘亲的,好好读书,孝敬你娘。”

  而阁楼之上,隔着栏杆站着眺望的兰裙丽人,见着那一大一小叙话的一幕,秀雅、妍美玉容上浮上欣然之色,攥紧了手帕,芳心五味杂陈。

  既有酸涩,又有感动。

  忽而这时,伴随着一阵香风袭来,曹氏那张白净的鹅蛋脸蛋儿上,似笑非笑道:“珩大爷倒是挺喜欢兰哥儿的。”

  李纨原本喜色流溢的温宁眉眼忽而一滞,今日薄施粉黛的脸蛋儿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贝齿咬着粉唇,柔声说道:“珩兄弟以往就是看重兰哥儿的。”

  曹婶子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她原也是为了孩子,她有什么错?

  事实上,从古至今,为了孩子都是一句无比正确的话,为了孩子上幼儿园可以陪校长睡一觉。

  曹氏笑了笑道:“将来兰哥儿考中了举人、进士,看在你的薄面上,将来也能如他外公一般,做个封疆大吏什么的。”

  李纨闻言,芳心狂跳,脸颊羞红,只觉虽是料峭春寒,棉裙中的丰盈娇躯仍有几许滚烫,似那曾被撞的红印片片的酥翘,都有些异样起来。

  曹婶子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看在她的薄面上?父亲启用为封疆大吏,与她有什么关联?

  曹氏只是稍稍撩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脸颊羞红的李纨,就没有再继续玩笑。

  下方,贾珩这会儿看向贾琮,目光温和,鼓励说道:“好好读书,再等二三年,争取一举中第。”

  贾琮面色恭谨,拱手道:“多谢珩大哥。”

  贾珩再次看向贾环,笑道:“环哥儿在学堂习武学的如何?”

  贾环明显有些惧怕贾珩,微微垂下头,吊着膀子,让二楼紧紧盯着的探春心头暗气。

  一旁的赵姨娘脸上带着喜色,瞧了一眼正在与薛蝌站在一块儿,没话找话的宝玉。

  宝玉又如何,还不是不得那位珩大爷的搭理?

  这位珩大爷看重环儿,将来环儿从了军,将来也能封个伯,封个侯的,那时候她看二太太还敢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贾政转而脸色微沉,看向贾环,皱眉喝问道:“你珩大哥问你话呢。”

  贾环吓得一哆嗦,囔囔说道:“珩大哥,我跟着学了一些骑射,师傅说要教我练枪呢。”

  贾珩拍了拍贾环的肩头,笑道:“好好练武,将来当个将军。”

  贾环“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而在阁楼上的探春脸上见着恼怒之色,显然觉得贾环的表现不太让自己满意。

  上来的黛玉轻轻拉过少女的素手,拿着手帕,星眸闪了闪,安慰说道:“三妹妹,环哥儿瞧着比以往长进多了。”

  宝钗一旁的莺儿撇了撇嘴,似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初二那会儿,环三爷耍骰子还赖我……”

  “莺儿。”宝钗丰润玉肤之上的笑意敛去,杏眸莹润,瞪了一眼莺儿。

  其实,莺儿说的是宝钗初二回梨香院住着,贾环过来串门子,给莺儿耍骰子赌钱,输了不认账。

  宝钗依然是那种,“爷们儿还能赖你的不成?”的话语。

  但莺儿显然不是省油灯,这次当着探春的面,就想给贾环上上眼药。

  在贾珩不在京里的时候,荣宁两府下人其实也发生不少有趣的事儿。

  甄兰则是将一双细长、妩媚的眸子看向那少年,下巴略尖的瓜子脸均匀扑粉描腮,在廊檐烛火映照下,线条冷艳,安静之时,神似甄晴。

  贾家比她们甄家强就强在这里,就因为有了他。

  不然,主仆上下都是安享尊荣者多,运筹谋划者全无一个,将来也难逃盛极而衰之势。

  而在这时,从不远处宾客桌上给宝玉坐在一块儿的薛蟠,笑道:“珩表兄。”

  说着,摇晃着大脑袋过来。

  贾珩见着薛蟠,微笑道:“文龙,许久不见了。”

  仔细想想,今日是正月十五,薛蟠也该出来了。

  薛蟠轻笑说道:“珩表兄,这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珩表兄愈发了不得了,现在是一等武侯,我和妹妹刚见珩表兄时候,妹妹就说珩表兄器大……不凡。”

  终究是没有读过什么书,提前学好的恭维之言说的结结巴巴。

  阁楼之上,薛姨妈看着自家儿子和贾珩叙话,心头既是欢喜,嘴里却笑骂道:“蟠儿这孩子,喝多了酒说什么不着四六的胡话。”

  那珩哥儿是你妹夫!

  宝钗也在一旁瞧着,听着自家兄长说的话,粉腻脸颊羞臊的微烫,她兄长都说什么呢。

  黛玉瞧了薛蟠一眼,拉过探春的素手,星眸柔波潋滟,柔声说道:“三妹妹也不必愠恼,宝姐姐这样里外周全的,尚且有着苦恼的呢。”

  宝钗:“???”

  颦儿这是又暗戳戳她?

  李纹和李绮看向宝钗和黛玉,对视了一眼。

  邢岫烟立身在廊檐处,凝眸看向那与一众贾族子弟谈笑风生的少年,那少年恍若众星拱月,灼灼其芒,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

  姑妈想让她给珩大爷做妾,姑且不说妙玉与珩大爷神交已久,就是见着周围莺莺燕燕环绕一人,她也有些不大想凑着这个热闹。

  在身后的大观园中,虽快乐无忧,但也是笼中豢养的金丝雀罢了。

  其实,一来是邢岫烟如空谷幽兰的性情,原是不慕名利,二来也是贾珩除却刚开始与邢岫烟有过几次说话……根本没有对邢岫烟采取任何行动。

  一般而言,你跺你也麻。

  另一边儿,贾琮、贾环、贾兰向着林如海见礼,薛蟠身旁的薛蝌也过来向着贾珩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待众人互相见礼而罢,纷纷落座,然后听着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着。

  整个天香楼周围的庭院陷入一片喧闹的氛围中。

  贾政感慨了一句,说道:“子钰,明天朝会,圣上召集阁部廷推疆臣,也不知会如何?”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江南诸省官员合适者也就那么寥寥几位,明日静等结果吧。”

  大抵合适的也就是那几人,不可能从北方士人调一个去两江,否则江南赋税明年要收缴齐全就难了。

  现在天子的权术手腕,他基本看透,就是在PUA,搞心态。

  通过内阁首辅之位削弱、分化浙党,而两江总督的人选敲定,也是最后一道考验关卡。

  如果韩癀经过了考验,首辅之位也就十拿九稳,也不可能不让韩癀上位,这样不利于朝局稳定。

  林如海放下茶盅,说道:“如今朝局,边事当为紧要。”

  他心头还在担忧北方的边事,如果子钰再奏凯歌,那不仅是玉儿的婚事,那么于大汉都是一件幸事。

  可战事胜负,谁也不敢说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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