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突变
不等陈莲回过神来，只见千手神医李英身形乍然掠起，白影直向岸边的榕树投去，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
她的身法并不算太快，那一掌也看似缓慢平和，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印上粗壮的树干。
然而下一刻，只听见巨响有如平地焦雷，满树的绿叶细枝尽化为粉碎，烟花一般凭空爆开！
碎叶纷扬如飘风回雪，铺天盖地落下道道纱幕，吞没了千手神医李英白色的身影，也笼住了底下的竹筏。
在那一片绿色中，随着嘎啦一声，参天的榕树生生断下半截，轰然倒在溪间，掀起半天高的水浪。
待到漫天飞舞的碎叶终被卷入流水、落进尘土间，陈莲定睛望去，那竹筏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断木横在溪涧，封死了水路，再不能驶舟而过。
好一会儿后，铁随意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好霸道的掌力！”
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听力却远比常人敏锐。刚才那一番景象，在他耳中自然又是另一种惊心动魄。
吕阳也是脸色动容了道：“不愧是千手神医李英前辈，这一身功力与毒功，都是傲绝天下，确实也是难以匹敌。只这一掌之效，确也实是多年功力，可怕至极。”
陈莲轻轻应了一声，伫立在山石上，出神地望着溪中那坍塌的巨木。
千手神医李英有这样独霸天下的武功，想必要对付金玄、玉罗刹也不是难事。
可是，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她却选择固执地守着这山谷寸地，不肯离开半步。刚才的断木阻溪，与其说是警告，仔细看来却更有送别的意味在……
回想起刚才翡翠竹筏上霜傲的身影，陈莲心中了然，这，应该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目睹千手神医李英的风采了。
“所以，玉罗刹当初对铁兄下的毒中，用了罂粟？”吕阳携着陈莲的手问道。
日头渐渐偏西，绚霞染上天边。陈莲和吕阳携手走在山林间，一边将自己在天山谷中的这七天经历和所得，都仔仔细细地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七天来，他一直与铁随意就近驻扎，就是漫步也不过半天的路程而已。
“嗯。”陈莲应了一声，微微叹息，“罂粟喜旱，中土雨水多，生长不易，边荒中却反而易于繁殖，我本来早该想到的。只是却没料到，这花还能用其他药草的汁液养育，致使其毒性扭曲。如果不是蒙千手神医李英指点，我自己当真想不出来。”
吕阳点了点头：“那么，她用以灌溉的毒草──”
“若非乌头，就是颠茄。但麻烦也在此处。”陈莲说到这个，眉心忍不住再一次紧紧皱起，“乌头和颠茄虽然都能和罂粟相融合，但两者本身却相克。更何况如今过了十多年，表症相较当初中毒时，已经有所改变。所以，即使我配出那两种毒，也要等过了至少七至十年，才能从表症的改变推测出究竟是用了哪一种。”
她最初的想法，是想去捉几只猿猴试毒解毒。虽然残忍了一些，但两相权衡，自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后来读熟了千手神医李英给的那本书，才发现竟连此亦不可行。
“如果再拖上个十来年，毒素沉淀太久，就真的无可医治了。所以，如果不能得到玉罗刹的毒方，只能孤注一掷。猜对了自然可以解毒，猜错了……却很可能使经络全毁。”侧头看吕阳清俊的眉眼，陈莲轻叹着，“吕大哥，我实在不敢拿这个去冒险，我害怕铁大哥会因为我的失误而……”
对她来说，那是太过可怕的一个选择。
无法想像，若是她亲手毁去了铁随意复明的最后希望，日后她该要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她的吕大哥？
吕阳沉默片刻，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陈莲，不要想太多。玉罗刹的毒方……我会设法和她周旋，一定要替铁兄找到。”他安抚地揉着她的背脊，温声说道，“你为我们费的心思，我都明白。若到时候真的无法可想，你也只管放手去做，我想铁兄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陈莲轻叹道：“吕大哥……”
“不要担心。”吕阳柔声重复，终于是忍不住地低头吻了下去。
陈莲轻叹一声，终是伸手回抱他，闭上了眼睛。
他说得对，毕竟他们甚至还没见到玉罗刹，现下多想也是无用。到时候……全力以赴就是。
夕阳为树林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暖风轻拂，偶有归巢的倦鸟低啾，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馨而美好。
正在耳鬓厮磨，心摇神驰之时，突然，一声凄厉马嘶自林中深处传来，瞬时惊起飞鸟无数。
“这是……”陈莲惊目循声望去，却见林木层叠，难辨所以。
“似乎是奔霄！”吕阳微微变了脸色，却还是拉了她一把，低声道，“情况不明，走慢些，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难道是铁兄？”
“嗯。”陈莲此时也已然醒悟过来，压下了想要施纵轻功的冲动，拉着吕阳的手，慢慢寻向声音源处。
走出不多时，她突然感觉吕阳的手紧了一下。然而，还不及开口询问，她便也已听清了风中隐约传来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
随着愈加凝重的每一步，那濒死般的短促喘息之声越来越清晰，偶尔夹杂着一声无力的哀鸣。
突然，陈莲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胸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揪痛起来。她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倒在林地上的骏马，哑声说道：“真是奔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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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法并不算太快，那一掌也看似缓慢平和，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印上粗壮的树干。
然而下一刻，只听见巨响有如平地焦雷，满树的绿叶细枝尽化为粉碎，烟花一般凭空爆开！
碎叶纷扬如飘风回雪，铺天盖地落下道道纱幕，吞没了千手神医李英白色的身影，也笼住了底下的竹筏。
在那一片绿色中，随着嘎啦一声，参天的榕树生生断下半截，轰然倒在溪间，掀起半天高的水浪。
待到漫天飞舞的碎叶终被卷入流水、落进尘土间，陈莲定睛望去，那竹筏早已不见了踪影。
天地一片寂静，唯有断木横在溪涧，封死了水路，再不能驶舟而过。
好一会儿后，铁随意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好霸道的掌力！”
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听力却远比常人敏锐。刚才那一番景象，在他耳中自然又是另一种惊心动魄。
吕阳也是脸色动容了道：“不愧是千手神医李英前辈，这一身功力与毒功，都是傲绝天下，确实也是难以匹敌。只这一掌之效，确也实是多年功力，可怕至极。”
陈莲轻轻应了一声，伫立在山石上，出神地望着溪中那坍塌的巨木。
千手神医李英有这样独霸天下的武功，想必要对付金玄、玉罗刹也不是难事。
可是，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她却选择固执地守着这山谷寸地，不肯离开半步。刚才的断木阻溪，与其说是警告，仔细看来却更有送别的意味在……
回想起刚才翡翠竹筏上霜傲的身影，陈莲心中了然，这，应该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目睹千手神医李英的风采了。
“所以，玉罗刹当初对铁兄下的毒中，用了罂粟？”吕阳携着陈莲的手问道。
日头渐渐偏西，绚霞染上天边。陈莲和吕阳携手走在山林间，一边将自己在天山谷中的这七天经历和所得，都仔仔细细地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七天来，他一直与铁随意就近驻扎，就是漫步也不过半天的路程而已。
“嗯。”陈莲应了一声，微微叹息，“罂粟喜旱，中土雨水多，生长不易，边荒中却反而易于繁殖，我本来早该想到的。只是却没料到，这花还能用其他药草的汁液养育，致使其毒性扭曲。如果不是蒙千手神医李英指点，我自己当真想不出来。”
吕阳点了点头：“那么，她用以灌溉的毒草──”
“若非乌头，就是颠茄。但麻烦也在此处。”陈莲说到这个，眉心忍不住再一次紧紧皱起，“乌头和颠茄虽然都能和罂粟相融合，但两者本身却相克。更何况如今过了十多年，表症相较当初中毒时，已经有所改变。所以，即使我配出那两种毒，也要等过了至少七至十年，才能从表症的改变推测出究竟是用了哪一种。”
她最初的想法，是想去捉几只猿猴试毒解毒。虽然残忍了一些，但两相权衡，自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后来读熟了千手神医李英给的那本书，才发现竟连此亦不可行。
“如果再拖上个十来年，毒素沉淀太久，就真的无可医治了。所以，如果不能得到玉罗刹的毒方，只能孤注一掷。猜对了自然可以解毒，猜错了……却很可能使经络全毁。”侧头看吕阳清俊的眉眼，陈莲轻叹着，“吕大哥，我实在不敢拿这个去冒险，我害怕铁大哥会因为我的失误而……”
对她来说，那是太过可怕的一个选择。
无法想像，若是她亲手毁去了铁随意复明的最后希望，日后她该要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她的吕大哥？
吕阳沉默片刻，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陈莲，不要想太多。玉罗刹的毒方……我会设法和她周旋，一定要替铁兄找到。”他安抚地揉着她的背脊，温声说道，“你为我们费的心思，我都明白。若到时候真的无法可想，你也只管放手去做，我想铁兄也绝对不会怪你的。”
陈莲轻叹道：“吕大哥……”
“不要担心。”吕阳柔声重复，终于是忍不住地低头吻了下去。
陈莲轻叹一声，终是伸手回抱他，闭上了眼睛。
他说得对，毕竟他们甚至还没见到玉罗刹，现下多想也是无用。到时候……全力以赴就是。
夕阳为树林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暖风轻拂，偶有归巢的倦鸟低啾，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馨而美好。
正在耳鬓厮磨，心摇神驰之时，突然，一声凄厉马嘶自林中深处传来，瞬时惊起飞鸟无数。
“这是……”陈莲惊目循声望去，却见林木层叠，难辨所以。
“似乎是奔霄！”吕阳微微变了脸色，却还是拉了她一把，低声道，“情况不明，走慢些，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难道是铁兄？”
“嗯。”陈莲此时也已然醒悟过来，压下了想要施纵轻功的冲动，拉着吕阳的手，慢慢寻向声音源处。
走出不多时，她突然感觉吕阳的手紧了一下。然而，还不及开口询问，她便也已听清了风中隐约传来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
随着愈加凝重的每一步，那濒死般的短促喘息之声越来越清晰，偶尔夹杂着一声无力的哀鸣。
突然，陈莲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胸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揪痛起来。她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倒在林地上的骏马，哑声说道：“真是奔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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