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4
不知道处方单是仍然在奶奶灰手中还是已经被抢走，第三天夜里处方单地点仍是不断移动，移动范围是在就诊部。
住院部很凄凉。因为Z先生的存在，健康者按正常思维都会选择在就诊部活动。而健康者和处方单都在就诊部，其他玩家自然没理由待在住院部。
江阔和谢迟安这天晚上就在住院部。
既然玩家们都在就诊部，那他们这一晚待在住院部就可以度过安生的一夜——如果不遇到Z的话。
但谢迟安是目的就是找到Z。
有件事他得最后确认一下。
住院部四楼，Z的病房就在这里。
六人停在楼梯口，谢迟安轻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健康者不能出现在Z面前，否则Z立即启动追杀程序，根本无法对话。
江阔叮嘱：“小心点。”
还没到第五天，谢迟安现在还不是病入膏肓者，被Z触碰到是会死的。
尽管Z不会主动攻击病人。
沈浮白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的眼睛恐怕在夜里完全看不清。”
谢迟安偏了偏首，默认了。
沈浮白和谢迟安悄无声息地走到409病房，病房门紧闭着，他们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段对话。
很巧，他们赶上了J医生给Z先生查房。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在门外听里面的对话。
“Z先生，真高兴你今晚好好待在病房里，你以前总是乱跑。”这是J医生的声音，有着属于年轻男人的明朗清亮。
“J医生，你不觉得这样活着很无聊吗？”Z先生那微微嘶哑的、像被破坏过声带的喉咙里挤出低沉的话语。
J医生严肃道：“不，你一定要活下去。”
门外谢迟安和沈浮白都听出这句话的郑重。
J医生很执着地要让Z先生活下去。在谢迟安第一次听到npc对话时，Z先生痛恨自己不人不鬼地活着，J医生也只是反问Z先生“活着不好吗”。
门内，Z先生说：“J医生，你难道看不出我现在的痛苦吗？我只想要死亡，早点结束现在的一切。”
J医生喃喃：“不……结束不了的……你就算死了，也结束不了的。Z先生，你听着，想要彻底解脱，你必须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很想死，当初要不是我发现了天桥上的你，你就得跳下去了……但是Z，死亡不能结束这一切。”
Z先生：“你怎么知道？”
J医生：“……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说出这些话，可能是没休息好……”
谢迟安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原路返回。
沈浮白跟在他身后，在走廊上低声问：“不继续听下去吗？”
谢迟安说：“我知道答案了。”
在太阳还未出来前，谢迟安一行人回到就诊部。
刚进一楼沈浮白就跌坐下来，靠着前台曲起一条腿，轻仰起头，眸色微沉。
他脸上戴着口罩，眼角都能看到蜿蜒的纹路，悄悄爬上额头。
疤痕遍布全身，遮都遮不住。沈浮白除下口罩，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已经容貌尽毁，被交错的疤痕破坏得毫无美感。沈浮白修长的脖颈微往后仰，额角青筋表露，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忽而低下头，尖利的牙齿狠狠咬进自己的胳膊，咬得手腕血色丛生。
这一幕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季青临和白不染一惊，随即转过头不忍去看。王小苒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浮白太能忍了，要不是现在这幅情况，他们甚至都没意识到沈浮白时刻承受的痛苦。
“大明星。”江阔走过来，关心了一句，“Areyouok？”
沈浮白闷哼一声，放下被咬出齿痕与血迹的手臂，把口罩拉上：“没事儿。”其实这点血对他来说是杯水车薪，没缓解多少，反而愈发渴望。沈浮白抵住舌尖，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谢迟安冲他伸出手：“还站得起来么？”
沈浮白就着谢迟安的力道起来，靠在前台上轻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还行。”
他抬起眼，口罩遮住被毁掉的大半张面容，唯有露出的一双笑眼十分漂亮。
“咱们学舞蹈的，骨头比谁都软，也比谁都硬。”
“目前处方单地点，儿科。”
儿科在五楼，与妇产科同一层。
考虑到沈浮白目前状态糟糕，几人选择走电梯。
电梯升到三楼时停住，缓缓打开，电梯外站着三男一女。
第八组的。
江阔脑内已经把各组玩家给编号，见到人就能对应上。
四人见到电梯内的六人，想起昨晚食堂里那场一面倒的战斗，不约而同打起退堂鼓，立刻两头分散消失在电梯内六人的视线里。
电梯门重新关上，沈浮白还有心情开玩笑：“跟着你们刷脸就行了，省一堆麻烦。”
拥有绝对实力的好处就是，就算他们这组有四个健康者，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也没人敢轻易冒犯。
江阔：“先把你的脸治好再说。”
沈浮白失笑：“人艰不拆啊。”他笑着笑着，又咳了两声，白色口罩溅上几抹血红，晕染开来，如盛开的梅花。
谢迟安都看不下去：“你别说话。”
沈浮白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也真的没再说话。
广播说处方单在儿科，但几人都没指望真的在儿科找到。拿到处方单的玩家是会随时转移阵地的，根本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等其他人来找。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了五楼，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在儿科发现了奶奶灰。
奶奶灰藏在一个还算隐蔽的角落——朝着窗口的一张办公桌下面，从门口一眼望去是看不见的。
但进门就能发现。
“这奶奶灰傻了吧？不跑在这儿待着，仔细一搜肯定就能发现啊。”白不染乍一看还以为办公桌下放着个拖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人。
沈浮白哑着嗓子道：“不是他不想跑——”
谢迟安替他把话说下去：“是跑不了。”
江阔：“应该是真傻了，烧傻的。”
白不染：“他没被火烧过的痕迹啊？”
江阔瞥他：“我看你也是个傻的。看不出来吗？他在发高烧。”
奶奶灰的病症是感冒，症状之一就是发烧。第一天只是简单的打喷嚏流鼻涕，第四天就是这样的重感冒加高烧不退。
奶奶灰估计现在烧得人事不省了，昨晚又奔波了一天，现在直接在桌子底下昏迷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处方单。
白不染凑上去摸了一下奶奶灰额头，立刻把手收回来：“哇，这都得烧到40℃了吧。我都不忍心拿他处方单了。”
白不染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把奶奶灰手里的处方单抽了出来。
江阔睇他：“你小子是个白切黑啊。”
“你们也需要嘛。我当然还是向着自己人了。”白不染看看谢迟安又看看沈浮白，“这处方单……治谁？”
谢迟安说：“给他。”
谢迟安在下楼途中遇到了形单影只的池晟。池晟没和断肢残臂在一起，见到谢初迟安他们惊惶一瞬，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沈浮白凝眉：“池晟杀了祝蓉。”
池晟手环没了，身上有斗殴痕迹，手上还缠绕着几根女人长长的头发丝。
几人沿着池晟过来的方向往下走，果然在墙角发现了额头流血死亡不久的祝蓉。
很明显，是池晟揪着祝蓉的头发把人往墙上撞死的。
“还真是……”江阔评价了一句，“人渣的内部消化。”
沈浮白看了眼祝蓉的尸体，他和祝蓉没什么交集，但在同一个圈子，也算是互相听对方传闻好多年了。虽然对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传闻。
逃杀游戏里，任何一个人死亡，无论对方是生人还是熟人，友人还是仇人，都挺让人心寒的。
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动手的又会不会是身边的人。
他最终淡淡收回视线：“走吧。”
沈浮白的幸运卡估计全加成在偶遇J医生概率上，他们很幸运地再次迅速找到J医生。这次J医生没有再给出额外信息，无论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游戏外的事情。
也许上一回的提示，已经是J医生的自我意识能做出的最大挣扎。
谢迟安没有失望，他们本就已经推敲得差不多，得不到更多信息也不碍事。
去药房，兑药，服用。
“处方单已刷新8次。目前处方单地点，住院部。”
服下药后，沈浮白身上的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肤色也从不正常的苍白变成正常的白皙。
沈浮白摘下口罩，在药房的玻璃窗前照了照：“啊，我的盛世美颜又回来了。”
这话别人说，是自恋。
沈浮白说，那叫人间真实。
从就诊部到住院部有两条路，一是一楼大门，二是六楼天桥。但不管哪条路，都是要经过室外的。
六楼连接两栋楼的门已经被锁，只能从一楼走。
谢迟安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
他该怎么过去呢？
第一天还可以试探。第四天，谢迟安是绝不能接触到任何一点阳光的。
比起其他人病情加重的痛苦，谢迟安的弱视是最轻的症状，因为他最大的弱点根本不是弱视。
而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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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很凄凉。因为Z先生的存在，健康者按正常思维都会选择在就诊部活动。而健康者和处方单都在就诊部，其他玩家自然没理由待在住院部。
江阔和谢迟安这天晚上就在住院部。
既然玩家们都在就诊部，那他们这一晚待在住院部就可以度过安生的一夜——如果不遇到Z的话。
但谢迟安是目的就是找到Z。
有件事他得最后确认一下。
住院部四楼，Z的病房就在这里。
六人停在楼梯口，谢迟安轻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健康者不能出现在Z面前，否则Z立即启动追杀程序，根本无法对话。
江阔叮嘱：“小心点。”
还没到第五天，谢迟安现在还不是病入膏肓者，被Z触碰到是会死的。
尽管Z不会主动攻击病人。
沈浮白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的眼睛恐怕在夜里完全看不清。”
谢迟安偏了偏首，默认了。
沈浮白和谢迟安悄无声息地走到409病房，病房门紧闭着，他们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段对话。
很巧，他们赶上了J医生给Z先生查房。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在门外听里面的对话。
“Z先生，真高兴你今晚好好待在病房里，你以前总是乱跑。”这是J医生的声音，有着属于年轻男人的明朗清亮。
“J医生，你不觉得这样活着很无聊吗？”Z先生那微微嘶哑的、像被破坏过声带的喉咙里挤出低沉的话语。
J医生严肃道：“不，你一定要活下去。”
门外谢迟安和沈浮白都听出这句话的郑重。
J医生很执着地要让Z先生活下去。在谢迟安第一次听到npc对话时，Z先生痛恨自己不人不鬼地活着，J医生也只是反问Z先生“活着不好吗”。
门内，Z先生说：“J医生，你难道看不出我现在的痛苦吗？我只想要死亡，早点结束现在的一切。”
J医生喃喃：“不……结束不了的……你就算死了，也结束不了的。Z先生，你听着，想要彻底解脱，你必须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很想死，当初要不是我发现了天桥上的你，你就得跳下去了……但是Z，死亡不能结束这一切。”
Z先生：“你怎么知道？”
J医生：“……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会说出这些话，可能是没休息好……”
谢迟安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原路返回。
沈浮白跟在他身后，在走廊上低声问：“不继续听下去吗？”
谢迟安说：“我知道答案了。”
在太阳还未出来前，谢迟安一行人回到就诊部。
刚进一楼沈浮白就跌坐下来，靠着前台曲起一条腿，轻仰起头，眸色微沉。
他脸上戴着口罩，眼角都能看到蜿蜒的纹路，悄悄爬上额头。
疤痕遍布全身，遮都遮不住。沈浮白除下口罩，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已经容貌尽毁，被交错的疤痕破坏得毫无美感。沈浮白修长的脖颈微往后仰，额角青筋表露，极力忍耐着什么。他忽而低下头，尖利的牙齿狠狠咬进自己的胳膊，咬得手腕血色丛生。
这一幕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季青临和白不染一惊，随即转过头不忍去看。王小苒捂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浮白太能忍了，要不是现在这幅情况，他们甚至都没意识到沈浮白时刻承受的痛苦。
“大明星。”江阔走过来，关心了一句，“Areyouok？”
沈浮白闷哼一声，放下被咬出齿痕与血迹的手臂，把口罩拉上：“没事儿。”其实这点血对他来说是杯水车薪，没缓解多少，反而愈发渴望。沈浮白抵住舌尖，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谢迟安冲他伸出手：“还站得起来么？”
沈浮白就着谢迟安的力道起来，靠在前台上轻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还行。”
他抬起眼，口罩遮住被毁掉的大半张面容，唯有露出的一双笑眼十分漂亮。
“咱们学舞蹈的，骨头比谁都软，也比谁都硬。”
“目前处方单地点，儿科。”
儿科在五楼，与妇产科同一层。
考虑到沈浮白目前状态糟糕，几人选择走电梯。
电梯升到三楼时停住，缓缓打开，电梯外站着三男一女。
第八组的。
江阔脑内已经把各组玩家给编号，见到人就能对应上。
四人见到电梯内的六人，想起昨晚食堂里那场一面倒的战斗，不约而同打起退堂鼓，立刻两头分散消失在电梯内六人的视线里。
电梯门重新关上，沈浮白还有心情开玩笑：“跟着你们刷脸就行了，省一堆麻烦。”
拥有绝对实力的好处就是，就算他们这组有四个健康者，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也没人敢轻易冒犯。
江阔：“先把你的脸治好再说。”
沈浮白失笑：“人艰不拆啊。”他笑着笑着，又咳了两声，白色口罩溅上几抹血红，晕染开来，如盛开的梅花。
谢迟安都看不下去：“你别说话。”
沈浮白嗓子火烧火燎的疼，也真的没再说话。
广播说处方单在儿科，但几人都没指望真的在儿科找到。拿到处方单的玩家是会随时转移阵地的，根本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等其他人来找。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了五楼，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真的在儿科发现了奶奶灰。
奶奶灰藏在一个还算隐蔽的角落——朝着窗口的一张办公桌下面，从门口一眼望去是看不见的。
但进门就能发现。
“这奶奶灰傻了吧？不跑在这儿待着，仔细一搜肯定就能发现啊。”白不染乍一看还以为办公桌下放着个拖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人。
沈浮白哑着嗓子道：“不是他不想跑——”
谢迟安替他把话说下去：“是跑不了。”
江阔：“应该是真傻了，烧傻的。”
白不染：“他没被火烧过的痕迹啊？”
江阔瞥他：“我看你也是个傻的。看不出来吗？他在发高烧。”
奶奶灰的病症是感冒，症状之一就是发烧。第一天只是简单的打喷嚏流鼻涕，第四天就是这样的重感冒加高烧不退。
奶奶灰估计现在烧得人事不省了，昨晚又奔波了一天，现在直接在桌子底下昏迷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处方单。
白不染凑上去摸了一下奶奶灰额头，立刻把手收回来：“哇，这都得烧到40℃了吧。我都不忍心拿他处方单了。”
白不染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把奶奶灰手里的处方单抽了出来。
江阔睇他：“你小子是个白切黑啊。”
“你们也需要嘛。我当然还是向着自己人了。”白不染看看谢迟安又看看沈浮白，“这处方单……治谁？”
谢迟安说：“给他。”
谢迟安在下楼途中遇到了形单影只的池晟。池晟没和断肢残臂在一起，见到谢初迟安他们惊惶一瞬，立刻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沈浮白凝眉：“池晟杀了祝蓉。”
池晟手环没了，身上有斗殴痕迹，手上还缠绕着几根女人长长的头发丝。
几人沿着池晟过来的方向往下走，果然在墙角发现了额头流血死亡不久的祝蓉。
很明显，是池晟揪着祝蓉的头发把人往墙上撞死的。
“还真是……”江阔评价了一句，“人渣的内部消化。”
沈浮白看了眼祝蓉的尸体，他和祝蓉没什么交集，但在同一个圈子，也算是互相听对方传闻好多年了。虽然对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传闻。
逃杀游戏里，任何一个人死亡，无论对方是生人还是熟人，友人还是仇人，都挺让人心寒的。
因为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动手的又会不会是身边的人。
他最终淡淡收回视线：“走吧。”
沈浮白的幸运卡估计全加成在偶遇J医生概率上，他们很幸运地再次迅速找到J医生。这次J医生没有再给出额外信息，无论怎么旁敲侧击，都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游戏外的事情。
也许上一回的提示，已经是J医生的自我意识能做出的最大挣扎。
谢迟安没有失望，他们本就已经推敲得差不多，得不到更多信息也不碍事。
去药房，兑药，服用。
“处方单已刷新8次。目前处方单地点，住院部。”
服下药后，沈浮白身上的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肤色也从不正常的苍白变成正常的白皙。
沈浮白摘下口罩，在药房的玻璃窗前照了照：“啊，我的盛世美颜又回来了。”
这话别人说，是自恋。
沈浮白说，那叫人间真实。
从就诊部到住院部有两条路，一是一楼大门，二是六楼天桥。但不管哪条路，都是要经过室外的。
六楼连接两栋楼的门已经被锁，只能从一楼走。
谢迟安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
他该怎么过去呢？
第一天还可以试探。第四天，谢迟安是绝不能接触到任何一点阳光的。
比起其他人病情加重的痛苦，谢迟安的弱视是最轻的症状，因为他最大的弱点根本不是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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