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挺白_容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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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挺白

  夜里风又急又汹,章聿云下山时被禁卫军给拦住。章景同和杨英哲前来解释了一番,章聿云才被专人带着下山。

  章聿云转身望着西山行宫宫门,琢磨一会儿,问章景同:“今天岐周公主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章景同摇头说没有,岐周公主有周流山的高手和萧巍护着,再安全不过。章聿云奇怪了,“那怎么突然警备了。”

  杨英哲章景同纷纷摇头,章聿云遂不再多问。

  下山,去到殷府。章聿云敲开窗子,屈腿坐在窗槛,吊儿郎当。南嘉鱼惊喜的开窗,章聿云刷的抖开四封拟笔信。

  南嘉鱼呀了一声,“你这么快就找人仿出来我娘的笔记,真厉害。”扑上去接过指,微凉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他的手背。

  章聿云心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若无其事的看着天上的月亮。过了会儿,南嘉鱼挑出最像母亲笔迹的一封交给章聿云。顺口问了一句,“这谁写的?”

  章聿云刚想说章景同,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一个朋友。”话刚落音,天空突然绽开一枚烟花。

  “呀,竟然有烟花。”

  南嘉鱼挤过去探头去看,撑在窗子上,头都快要埋到他怀里了。章聿云低头看着胸腔毛茸茸的黑色脑袋,米粒珍珠攒的珠花微微颤抖盛开,他伸手摸了摸珠花。

  南嘉鱼拉他,“陶兔子,你快看。”清澈的黑瞳里绽放烟花。

  章聿云轻轻‘恩’了一声,“看到了。”他噙笑道:“那是行脚帮的信号。他们找我的。”

  咦,南嘉鱼扭头不敢置信看着他,清隽的下颚弧线,凌厉的唇峰,薄厚适中。嬉闹怒骂,总是戏弄的慵懒桃花眸,正微微冷意的看着天边烟花。

  章聿云道:“前两天托行脚帮的兄弟帮忙办点事。他们遇到麻烦了。”眯着眼睛,估摸许久,凛冽道:“是小荔山。”

  嗖嗖翻身跃墙离开了,南嘉鱼一撑窗子也要跟,“陶兔子,等等我。”肩头被温柔厚实的掌风推了一下,南嘉鱼连人都没看到,就被掀跌坐在春榻上,撞翻脚凳。

  值夜的丫鬟闻讯敲门,“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南嘉鱼道:“无事。方才听见有人放烟花,趴过去看。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凳子……”

  她望向漆黑孤月的天空,心里喃喃道:陶兔子,你要小心啊。

  小荔山,某处崖洞附近。

  章聿云在洞口外的冠木树林遇见行脚帮江州的主事人,他带着行脚帮的弟兄拿着火把,正愁眉苦脸对着树林层出不穷的暗器发愁。

  地上哎呦哎呦躺着四五个受伤的兄弟,有伤在肩上的,有伤在腿上胸膛的。章聿云一来,有人立即附耳对主事人道:“章龙图来了。”

  行脚帮的兄弟为了章龙图打探长松子的行踪,摸到小荔山附近。先是被禁卫军的人追,再是被周流山的人杀,嘈乱中打草惊蛇,惊动了长松子。长松子一怒之下席卷了五六名行脚帮的嫡系弟兄到崖洞。

  大家争执不休,有人向行脚帮江州主事人提议,叫章龙图过来收拾烂摊子。本来就是他让人查长松子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主动招惹长松子这样的隐世高手。

  江州主事人觉得不太好,章龙图这个人一向嘻嘻哈哈,不怎么靠谱。介时翻脸了得不偿失。

  有人觉得这都是叁堂堂主程霖的错,行脚帮掌柜是冲着程霖的面子才对章龙图言听计从的。

  吵吵嚷嚷中,章龙图来了。他简单问过情况,锐利的目光扫了眼小树林。忽的弹地而起,跃的高林冠木中,风啸尖厉,惊起数窝宿鸟燕雀。章聿云撩袍凭空立于树梢间。

  宿鸟扑腾扑腾惊慌乱窜,飞入崖边树林中。暗箭和毛针齐齐飞出来,射死不少鸟雀,地上簌簌落下不少鸟尸体。

  章聿云抬头,发现从树林上空飞走的雀鸟全都安然无恙。他站起来,这里全都是高木冠林,树与树之间相隔三五丈不等,最近的两颗树也有五尺。

  除非会飞,不然决计是无法越过树林直接到达崖洞的。

  轻功也不行。所谓轻功,不过是借巧力和身手飞檐走壁,单手徒臂登高罢了。像全真教的冯长阁道长,身手灵巧似燕,可以在陡峭灵璧间不借助任何工具,自如攀岩,如履平地。

  崇善寺的圆德师兄,对着数十米高无处落脚的城门,能一气呵成,弹跳三丈高,徒手攀登到顶楼。

  章聿云这样的小辈就差的远了,偶尔翻个墙飞檐走壁当个梁上君子没问题。想要飞起来,不如做梦更实在。

  章聿云飞身跳下来,落脚错步缓冲。他对行脚帮的主事人摇摇头,江州主事人失望不已。

  章聿云见状,暗暗上前一步,丹田运气,声若洪雷对崖洞喊道:“长松子前辈,在下少林寺章龙图。特为南盟主之事,求行脚帮的兄弟打听老人家行踪。不知有何误会,还请出来一谈。”

  “滚!”

  崖洞那边扔过来一个人,章聿云眼微眯,风驰电挚出手,翻身将人接住按放在地上。右臂膀上赫然多了三根细毛针,章聿云面无表情的拔下来,扔在地上。

  右臂很快感到麻意,动作宛如痴呆老人,迟滞不听使唤。章聿云面不改色,依旧对崖洞那边喊道:“长松子前辈,实非有意打扰。有什么事您冲着章某来,行脚帮不过是为我章龙图跑腿。请你放了行脚帮门中的弟子。”

  长松子面无表情拿着火把走出来,宛入无人之境走进行脚帮和章龙图等人靠近不了的树林中。他下巴微扬,“你是什么人?”

  行脚帮众人脸色一变,刚才章龙图已经报过名号。这是羞辱!

  章聿云噙笑道:“鄙人章龙图,少林寺还俗弟子。出江湖的晚,前辈不识得也是应当。”

  长松子‘哦’了一声,凌厉的目光摄住他,“是你让行脚帮打探我的?”

  “是。”

  话刚落音,一道雪光划破月光和火把,簌簌轻响。

  章聿云微微躬身,目光噙笑,身姿如柏树青松。左手自地上捡起长刀,于腕间一翻转,宽大的刀面冷冷的挡在胸口,格住雪剑的攻势。撤力一勾一带,压着雪剑转了个小周天。

  蹭的泰山压顶,竖刀劈面,硬碰硬的直接杠上长松子。

  长松子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余光瞟了眼行脚帮众人。右足在泥地上抹出半个圆,飞快的挑起数个雀鸟的尸体,天女散花般朝章龙图打去。雪剑流光在小树林中煜煜起舞,韧劲中余力绵长。

  章聿云冷面如霜,右臂的酸麻渐渐贯彻到到右半身。将全身力气注入左腿吗,大喝一声一跺脚。蕴力阵阵,四处风呼啸,叶落纷纷。他伫立在落叶满天下,盯着雀鸟,在其中一个迎头击面时。上空坠下一片绿叶如刀,锋利的穿透雀鸟尸体,落在章聿云脚下。

  他风云不动,左手持刀挑叶,击一片打一片,转眼就将长松子打过来的雀鸟尸体全部击中在地,每只雀鸟身体上都插着一片绿叶子。

  章聿云感到左手手腕也有些酸麻。他乘胜追击,嚯嚯舞动长刀,和长松子铿铿锵锵连过二三十招。

  章聿云功夫刚劲,身形清逸。长松子雪剑清逸,身形刚劲。一柔一刚打成一团,越战越酣。长松子对章聿云心生爱惜,手上接二连三的留情,就想和他多过几招。

  江湖如今萧条成什么样子,如今还有这样的青年小辈,有这样的身手。长松子怜惜的几乎心痛,手上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章聿云不是傻子,感觉到长松子手下留情。他眼睛一转,故意露了个破绽,跌在地上。长松子丢了雪剑,惊慌的跑过来,“小伙子,你没事吧?”

  章聿云摇头道:“我惯用右手,刚刚却中了针。你等着,下次我一定能打赢你。”

  长松子闻言二话不说对着章聿云肩头拍了一掌,直接把章聿云右胳膊拉错骨,撕了两条绷带,勒住章聿云的健硕的臂膀,逼出乌黑的血渍。扭头对崖洞喊道:“乌瓷给我滚出来。”

  一身黑衣如绸,乌发束缚成一头蝎尾辫,尾端系着一根红绳。她露着饱满的五官,肌肤胜雪,白的发光。她道:“南少林寺覆灭多年。他是北少林寺的人,我才不管他。”

  长松子道:“谁让你在我迷雾里布置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乌瓷叉腰大骂道:“老东西,你知不知道感恩两个字怎么写。若不是我,这些行脚帮的小贼摸到你崖洞里你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荔山!前面就是西山行宫,前些日子太子才在这里遇刺。”

  “你个臭老头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救你啊。南武林那些脑残挑在你修行的小荔山对太子下手。好在谢翀息事宁人了,若不然搜山搜到你老巢。少不得你被逮去当做刺客处置。”

  章聿云听到谢翀的名字,心里一动。

  长松子和乌瓷吵了许久,乌瓷才不情不愿的给章聿云掏出解药。章聿云趁热打铁,将行脚帮其他几人一并讨要出来。

  送走了行脚帮之后,章聿云被长松子留在崖洞。

  趁无人时,章聿云忽然叫住乌瓷。他问:“你怎么知道太子叫谢翀?”

  乌瓷坐在章聿云对面,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你对太子那么关心干什么?”搬起三斤重的瓷枕压在他身上,乌瓷用药杵挑着章聿云下巴,问:“莫非,你也想刺杀太子?”

  章聿云嘿嘿一笑,搬走瓷枕,靠在墙上:“你见过太子是不是?”

  “哦。”乌瓷无聊的走开,“关你什么事。”

  章聿云扔出炸-弹道:“我见过岐周公主!可漂亮了。”

  乌瓷眼睛一亮,“是吧!我就说不会有人不好奇皇家人长什么样子的。”

  章聿云八卦之心顿起,他旁敲侧击的问:“你在哪见过太子啊。太子长什么样啊?”

  乌瓷垮下脸道:“挺白的。”

  章聿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什么叫挺白的。他长什么样,和他白不白有什么关系?”

  乌瓷支支吾吾,含含糊糊道:“我只看见他长的挺白的。”一脸不要多问了样子。

  长松子进来,乌瓷立即闭嘴,威胁的对章聿云做了缝上嘴巴的手势。

  章聿云殷勤的点点头,一副那你下次要和我多说点。乌瓷迫于无奈,只能点点头。

  长松子和章聿云分主次而坐。长松子的住处很简朴,当年他从大理点苍派离开后,一直隐居中原。他问章聿云,“你先前说为南盟主的事来找我?”

  章聿云点点头,将南武林北武林和小齐王的事说了。长松子沉默片刻,道:“龙图小兄弟,只怕我帮不了你。我也是南武林的人。”

  章聿云连忙道:“前辈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南武林的人赢的盟主之位。我是不想盟主令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长松子道:“可是老夫不觉得北武林归化了小齐王有什么不好。章龙图,这些你是在江湖上跑的。朝廷对北武林是什么政策,怎么打压的,你是看在眼里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北武林,总不能消亡了。”

  乌瓷也靠在墙上道:“是啊。北武林在这里根本没活路。若是小齐王真的愿意扶持武林,归化就归化了吧。南威那家伙,年轻时就跟首辅章年卿一家不清不楚,薄家兄弟那事,到现在都让人愤慨。他这个盟主,不当也罢。南家霸着武林盟主之位这么多年,早该换人了!”

  章聿云唯有沉默,他道:“长松子前辈。侠以武犯忌,小齐王翻不起风浪的。江湖上下若真跟小齐王搅合在一起,那才是要完。”

  长松子沉声道:“何出此言!小齐王怎么就没有机会了。那开泰帝是怎么来的。谢睿不就靠陶金海和章年卿起来的吗。”

  “陶金海有什么,不就是栾家军和周流山吗。我们南武林北武林的人联手,难不成抵不过一个周流山?”

  乌瓷道:“就是。章龙图,你也是。朝廷都不给你们留活路了,你还这么替朝廷着想。哦,我想起来了。你在朝廷里有人。你拿三万盐引,买通朝廷的门路。你有了活路,你可曾想过江湖兄弟是否有活路?”

  她脸上讥笑,嘲讽。头一扭,目光淡淡失落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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