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玫瑰花_今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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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玫瑰花

  第30章玫瑰花

  江怀生的外形很迷惑人。

  自我八岁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江怀生,他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津津地拢在额头后面。出门一定会穿全套西装,领口和皮鞋都一尘不染。

  连他把我带回来那一晚被陈阿姨撞破时,他也是气急败坏多过狼狈不堪。

  他这次回来照旧拎了大盒小盒包装精美的礼物摆在餐桌上,头发却垂下两三绺,眼眶发青,西装外套搭在背后的椅子上,白色衬衫上褶皱横生。

  一只胳膊肘撑在餐桌上按眉头。

  我只匆匆扫过就进厨房帮陈阿姨端豆浆,上桌后照旧坐在餐桌另一头,江沨跟着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两片烤好的吐司。

  “谢谢哥。”我小声说。

  餐桌上异常安静,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在一起的叮当声。

  “小浔呢?”江怀生端着杯子突然问。

  “在楼上睡觉。”陈阿姨说。

  她坐在江怀生左侧,一直保持着双手捧杯子的动作,好像在暖手。

  我忽然意识到今天怪异的安静来源于陈阿姨。

  往常如果江怀生回来她在餐桌上一定会问很多问题,在家待多久,公司怎么样,什么时候走,还会夸奖江沨又拿了奖,江浔长高了等等,边说边给江怀生夹菜。

  今天从江怀生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有主动说过话,我越过餐桌看到她手里的豆浆还是满的,目光低敛,眉头微蹙。

  心里一个咯噔,难道陈阿姨发现了我和江沨的事。

  是因为我在江沨房间里两天都没有下过楼?

  还是在窗边和他接吻的时候被看到了?

  又或者是昨晚和他做那种事的时候房门没有关紧?

  我的手指紧紧地攥住玻璃杯,近乎绝望地回想着这两天和江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恍然意识到我们的行为是多么大胆又疯狂,像是在刀尖上舔蜜,在悬崖上起舞。

  这是在江怀生家,我在和我的亲哥哥谈恋爱!

  周遭太安静了,我觉得我的心跳声大的像是明目张胆地宣告着心虚。

  匆匆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想离开这里,杯子没放稳,倒在餐盘上发出很大一声响,我连忙扶起,小声丢下一句“我吃完了。”不敢多看江沨一秒,起身离开。

  三步并两步上到楼梯的拐角,我双腿发软,靠着墙缓缓坐下,大口喘息。

  我不敢想陈阿姨如果真的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小时候她把我从江沨手里拽出来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那我……

  “怎么了。”江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来,他站在矮一节的楼梯上俯身,手背贴上我的额头,“不舒服?”

  “嗯……有一点儿。”我又对他撒谎了,这一刻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所有的后果我都要一个人承担。

  “早上不该脱你的衣服。”他的手下移托起我的脸,拇指在脸颊上揉按,语气自责。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我脸一红,连忙解释。

  “站得起来吗?”江沨上一层台阶朝我伸出只手。

  “能,能。”一想到楼下还坐着陈阿姨,我收回想牵他的手,扶着背后的墙站起来,“没事,我……”“你疯了吗?!”

  话还没说完楼下传来陈阿姨的吼叫,那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开一样让我猛地一颤。

  江沨牵起我的手在掌心按了两下,沉声说:“上楼等我。”

  我愣愣地点头,他转身跑下去。

  意识归拢,是陈阿姨是在跟江怀生吵架,我不合时宜地松了口气。

  是啊,如果陈阿姨真的知道了一定不会露出那样疑虑的神情,她会当场抓住我把我和江沨分开,再把我丢出去。

  正想上楼,江怀生的声音和花瓶破碎的声音同时炸开,像暴雨惊雷又卷土重来。

  “你知道我要亏多少钱吗?!这个家没有我,没有钱怎么办?!”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沿着楼梯边悄悄走下去。

  江沨正挡在陈阿姨身前,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比江怀生高了很多,像一头狮子钳住猎物般,双手按住江怀生高举的手腕,眼神黑沉的骇人。

  我看见他嘴唇牵动,说:出去。

  江怀生突然松了力气,耸下肩膀,胳膊掉下来垂在身侧,背影佝偻。

  几秒后他转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边穿边朝外走,推开门前照旧竖起脖子整了整领带。

  大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陈阿姨低低的抽噎声。片刻,她说:“妈妈没事,你去忙吧,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我扶你上去。”江沨说。

  我躲在楼梯后面,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才走出去,看到碎了满地的玻璃片,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捧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徐妈不在,家里迟迟没有换新的花,吃早饭时我就注意到花瓶里的两支玫瑰开的有些凋萎,花瓣发黑卷了边儿,枝叶干枯耷拉。

  此刻那两支玫瑰交叠落在地上,其中一朵已经被踩碾的七零八落,我拾起另一支上楼。

  江沨手肘撑在窗台上正对着外面抽烟,他听到声音侧过头问我:“去哪儿了?”

  我走近,从身后拿出那支玫瑰递给他:“哥,别难过了。”

  “我没难过。”他说着伸出手,却倏地捏住我的手指,“流血了,没感觉吗?”

  我低头看见食指指腹正在往外汩汩地溢血珠,顺着花茎下流。

  花枝光滑,伤口却锋利平整,应该是刚刚被玻璃碎片划破的,“没,不疼。”

  他把烟碾灭在窗台,抽出我手里的玫瑰花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捏着我的食指把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冲洗。指尖轻轻抹去那些血渍,再把我拉出去消毒、上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贴好创可贴之后我起身熟练地跨坐在他腿上。

  他太平静,太冷静,一点情绪都不肯外露。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突然怨起自己的无能来。

  几年前江沨开摩托车带我去看妈妈时提起他的姥姥姥爷,当时他上下剧烈滑动的喉结让我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说把外公外婆分给他,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缺了。

  可是现在我还有什么能给他?只要我有的,我什么都愿意给他。

  我突然后悔起吹蜡烛时许的愿望,比起和江沨永远在一起,我更想让他永远都不难过。

  环过他的脖子把额头抵在一起,小心地触碰他的嘴唇,“哥哥,不要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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