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二更】_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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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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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燕城皇宫。

  冬末春初的夜晚总是冷的,这样冰凉的夜晚,却不影响年宴的热闹,

  美貌的舞女身着轻纱在席间舞动,四周的火炉烧得旺腾,热气蒸腾间,明历帝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为首舞女的胸前。

  那舞女眼波极媚,带着勾引与诱惑,肆意的舞动着自己的腰肢,明历帝喉咙动了动,待一舞毕后,大力拍掌,“好!跳得好!该赏!该赏!”

  旁边的皇后看着那舞女,眼神仿佛带了刀子,阴狠至极。

  又是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勾引陛下!

  不知羞耻!

  明历帝正下旨欲将那美人收入宫中,皇后轻咳一声,开了口。

  “陛下——”

  明历帝侧头,“皇后有何事?”

  魏如嫣笑意盈盈。

  “今夜除夕,是个好日子,不如这样,让诸位皇子们走上前来,陛下考问一下他们今年的学问,陛下您看如何?”

  明历帝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喜爱美人,却不是失智之辈,美人和儿子谁更重要,他拎得清。

  皇后的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在除夕考察一下儿子,看看他们的进步,的确是一件令人值得开心的事。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皇后的提议,挥手令舞女们撤下,让诸位皇子离开席位踏上席间。

  几位公主们暗自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各自的兄长,眼神要么祈求要么威胁。

  毕竟皇兄们回答的优异程度决定了她们接下来的生活是扬眉吐气还是憋屈。

  明历帝看了一眼自己的七位儿子,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一会儿,又掠到七皇子长孙殃的身上,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掠过冷漠的嫌恶。

  他不再看长孙殃,而是看向别的皇子,神色温和的问了几个问题。

  旁边的皇后坐姿端正的看着太子,抬手将果酒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下座的德妃信心满满看着被明历帝注视的五皇子长孙樾。

  五皇子长孙樾,德妃之子,深受明历帝宠爱。

  长孙樾严于自律,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每次明历帝询问功课时,他永远是答得最好的一位,又因与明历帝执政理念相同,明历帝格外偏疼这个儿子。

  也因为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德妃在四妃中颇为受宠,她后台硬,皇后不敢动她,她也不客气,能让太子吃瘪的地方,利落果断得很。

  想着这是一个皇后自己送上来打脸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然而明历帝一番询问下来,德妃变了脸色,不敢相信。

  太子回答得明显比她的樾儿好了许多,条条是道,流畅自然,举例也是信手掂来,又对明历帝的胃口,可见下的功夫不少。

  德妃猛的看向魏如嫣,却见魏如嫣唇瓣微翘,显然早有预料。

  怎么会——

  德妃不愿意相信太子进步如此之快。

  以前每次考课,陛下不对太子生气就已经是难得了,更别说夸赞,而现在面对太子的回答他连连点头,掩饰不住的笑意,显然很是高兴。

  德妃不相信,魏如嫣却是相信的。

  常太傅是她魏家的人,太子习课如何,他都有禀报,她对太子的学习一清二楚,包括那位伴读。

  她满意的舒展了眉眼。

  不过十日,这乔家公子倒也厉害,居然能将他的瑜儿引导得如此之好,看长孙棨的脸色,也是很满意的。

  既然满意,接下来的,就好开口了。

  一切都正如那个伴读所说的那样进行着。

  “五皇子学识上并不如太子,只是擅于投陛下所好,言语用辞花哨了些,得了陛下的喜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殿下他为人正直敦厚,不屑于玩弄这些手段,这才落了下乘。”

  “殿下若一直这样下去,陛下便会恼怒于殿下,觉得殿下是在和他对着干,自然是不愿放权于殿下的。”

  “哦,那乔伴读的意思是?”

  少年低垂眉眼,微拂了下袖子,轻轻笑道:“麻烦皇后娘娘在除夕夜朝陛下提出考问功课一事,待陛下考问完功课,剩下的皇后娘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现在,她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乔琅果然是个不简单的,心机如此深沉,将他放在瑜儿身边她还有些担心。

  不过,聪明的伴读总比愚蠢的伴读带来的好处大,纵然有隐藏的危险,也远比将他赶走让他投于其它皇子麾下要好得多。

  长孙棨已经在赞赏太子今晚的表现了。

  魏如嫣抓紧这个机会,柔声开了口,“既然陛下觉得瑜儿表现不错,那就让瑜儿参政罢,瑜儿也十七岁了,总得找点事做,一天待在国子监里纸上谈兵,像什么话呀。”

  明历帝身子一僵,脸上的喜意退了下去。

  “这——”

  皇后继续道:“陛下以前说瑜儿不如五皇子,不放心将国事交给瑜儿,怕瑜儿出错。”

  “可若是因为担心瑜儿出错便让瑜儿一直不参政,那瑜儿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啊。”

  她的唇角弯起,看着长孙棨的目光万分柔情,一字一句,轻声道:“陛下,您说——是、吗?”

  句句柔情,字字爱意。

  却又暗含某种不明的威逼之意。

  与此同时,魏呈贤站了出来,仙风道骨的拱手,缓缓道:“臣觉得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太子如今十七,是到了参政造福于万民的时候了,犹记我樊国第二代皇帝明允帝十四参政,做下不少传世功绩,而陛下十五登基,将我樊国版图扩大两倍有余,肃清藩王余孽,太子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接下来好几位魏家朝臣都站了出来,请求明历帝允太子参政,就连几位长孙王族也说太子的确到了该参政的年纪。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历帝不同意也不行了。

  他之前的确说过太子比不得五皇子优秀,说年轻气盛,不宜参政。

  而刚才他也亲口赞赏太子,说有他之风。

  这场除夕宴,明历帝的好心情算是没有了。不仅明历帝,德妃和五皇子的好心情也没有了。

  几位皇子都因太子参政这个变动而感到惶恐不安,就连公主们也因此事受了影响。

  而独立于这场戏外的,只有俩人罢了。

  裴穆觉得这场宴会颇为无聊。

  他喝着酒,酒是索然无味的,吃着菜,菜是苦的,哪怕是拈了些水果来吃,也是没有什么滋味。

  他索性撑着下巴,看着这场宴会上众人的姿态。

  一切在他眼里化为最本质的东西,那些虚伪的面具掉落在地碎裂。

  明历帝那扭曲震怒的面容,皇后咧到耳后得意兴奋的笑脸,那些公主,那些皇子嫉妒惶恐的神情。

  真丑。

  裴穆轻轻嗤笑一声。

  他往后靠去,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珠串。

  旁人看去,只觉得他的面容如同妖魔,妖冶极了。

  而他所行之事,也与妖魔无异。

  蛊惑君王,玩弄权术,摇囯为他一手所摧毁,就连孚朝太子的尸体,也落到了他的手心之中,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折腾。

  想来都觉得可惜至极。

  珠串冰凉,手指摩挲并没有产生半点温暖之意。

  裴穆觉得他需要一场新的游戏了。

  一场可以激起他兴致的,调动他的血液流动起来的游戏。

  就如同和那人的相遇一般。

  得到他的全部信任,再亲手摧毁,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微微颤抖的指,那面无表情却美得惊人的面容。

  “是你,一切都是你。”

  “裴穆。”

  这种滋味——

  裴穆舔了下唇瓣。

  无以伦比的美妙,似致命的毒瘾,让人沉迷其中,忘却自我,比男女交合还要让人无法自拔的快感。

  只是想想,都可以即刻高/潮啊。

  也许是回忆使他的兴致提上来几分,他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的看着这场宴会的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回去查查太子变化的原因罢。”他轻描淡写的吩咐着。

  他好像有很久没有关心过樊国的事情了。

  谁让阿琅藏得太好,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寻找阿琅这件事上了啊。

  裴穆轻轻笑了下,低下眉眼。

  他的笑容里仿佛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瞧上一眼,便无端发寒。

  长孙殃冷眼看着这一切,黑色的眼眸空洞而阴郁。

  太子参政,那又如何?发生的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地位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既然不会改变,又为什么要去在意?

  不过是一堆为权力舞动的会杀人的野畜,可笑至极罢了。

  而他就像是地上爬行的蛆虫,经过的人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他的命运——被人踩死的命运。

  不——

  也许还是会有影响的。

  长孙殃双手护着脑袋,蜷缩在地下,头顶上有人泄恨的在踩他,一脚接一脚,没有任何留情的压碾。

  他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嚎叫,因为这样得不到对方的同情,只会让对方的施暴更为残忍暴虐。

  安静的当一个沙包,等到发泄完了他们就会觉得无趣的离开,这样他就可以安稳的活下去,一旦反抗的话,遭受的后果将会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承受不起的。

  他早已摸清楚了生存之道。

  “说话啊!七弟!五哥踩得你舒服吗?别捂着脸啊!捂着脸五哥怎么知道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头顶上的人声音狠厉。

  长孙殃微微松开双手,朝长孙樾露出讨好的笑容来,“五哥踩得我很舒服,谢谢五哥。”

  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脸上。

  “那这样呢!舒服吗?”

  这一脚踹得长孙殃头昏眼花,有那么一瞬间,视线里的整个世界都黑暗下来,耳朵只听得见剧烈的轰鸣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心脏似乎要跳出体外,鼻子里有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泛着难以忍耐的痛意。

  尽管如此,他依旧压抑着自己的痛苦,笑容不变,“只要是五哥踢的,都舒服,谢谢……咳,谢谢五哥。”

  谄媚讨好的笑容,充满了畏惧与敬畏的语气,远比宫里奴才还要卑微。

  能让一个皇子露出这样的神态,远比欺辱一个奴才更要爽快得多。

  头顶上的人再笑,笑得歇斯底里,捂着肚子在笑。

  “七弟啊七弟!你怎么这么废物呢!你连我养的狗都不如啊!你真的是!太搞笑了!”

  旁边的人也在笑,那些皇子公主的笑声如同苍蝇一样回荡在脑海里面,所有人的身形都是扭曲着的,如同恶鬼一般,狰狞的面容,张开的嘴巴里散发着恶臭,就连牙齿上,也是粘着爬满蛆虫的血肉筋丝。

  草丛簌动,一只猫闻到了血腥味跳到了长孙殃的身上,利爪一抓,张开口咬了一块细碎的肉下来,他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半分。

  “这是三姐姐的猫啊,三姐姐的猫怎么跑来这里了。”

  一名公主捂嘴佯做惊叹,“呀!还把七皇子的脸给咬了!毁容了啊这是!”

  “天啊,七哥真惨,怎么会这么惨,连猫都不把他当人看。”

  “猫团儿!你又给本宫跑哪里去了!滚出来!”不远处传来少女清脆的呼喊声。

  听到主人的呼唤,穿着紫衣的白猫叼着肉朝声音的来源处跑去,却没察觉到那从指缝里看着它的目光。

  如同湿冷缠腻的毒蛇,充满着恨意与怨气,仿佛要把它给生撕活剥的,阴毒的眼神。

  “哎呀!你这叼的是什么鬼东西!老鼠肉吗!”

  “喵呜喵呜!”

  “滚开啦!恶心死了!来人快把它抓下去洗干净!”

  “喵呜——”

  那声音渐渐没了,周围的人也觉得没意思,离开了。

  “走了走了,没意思,怪血腥的。”

  “那他怎么办啊?”

  有人小声的问着,“放在这里,不会死了吧?到时候肯定要连累我们的。”

  “死不了的,他命硬咯。”

  “明天国子监就要上学了,以后太子不常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玩。”

  “要玩的话那我待会儿派个人过来把他带回去疗疗伤,哈哈哈哈。”

  太子在国子监的时候,看见他们欺负长孙殃的时候是要训上几句的,他们欺负长孙殃都是趁太子不在的时候。

  现在好了,太子参政,国子监一个月来不了几次,他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这样想来,心中的怨气也稍稍去了一些。

  长孙瑾瑜不是自诩温厚纯善吗?真的温厚纯善,怎么不留在国子监里继续护着长孙殃?现在参政,不是把长孙殃丢去蛇窟吗?

  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人都走光了,那些奴才也远远避着这个地方,说要派人来治疗他的那位皇兄,到现在也没见过踪影。

  长孙殃的唇角咧到耳后根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多血腥也多恶心,怕是谁看了,都觉得是水池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过只要能活着,这些都不值一提。

  他松开手,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血还在流,就连眼睛也是被血糊着的,他擦了好几次,方才看清了路。

  稍微有些模糊,有点重影。

  天黑了啊,该回去了。

  他踉踉跄跄往前面走着,到了后面已经分不清自己走的是哪条路的,只觉得头昏得厉害。

  脚下绊到了石子,一个站不稳,他往前面摔去。

  正是伫立着的假山的转弯处,有人迎面走来,刚好被他撞上。

  那人似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随机伸出手来将他接住,声音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是谁?

  好像是——太子身边的那位伴读。

  乔琅。

  他露出极为惹人怜的神色,嗓音虚弱低低说了句:“长青宫。”

  说完,身体再也提不起来什么力气,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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