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_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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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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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琅走到他身边,“无碍。”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铜镜里,一衣冠整洁,清淡雅致,一身着白色里衣,长发披散,温润如玉。

  如此契合。

  内室里气氛安静,只听得见细微的簌簌声,那是干燥冬日里,衣物摩挲发出的静电流声。

  乔琅将长孙瑾瑜的里衣脱了下来,长孙瑾瑜眼睫轻颤,闭上了眼睛。

  从前都是阿福服侍他穿衣,如今换了人,难免有些不自在,但这种感觉却并不讨厌。

  乔琅站在他的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整理着他的衣襟。

  他以前是太子,都是别人服侍他换衣穿衣,后来摇国灭亡了,他成了孤寡太子,开始学会自己穿衣,不过给人换衣穿衣却是第一次,只能按照记忆中的来,好在他记忆力不错,没有出错的地方。

  长孙瑾瑜的长发落到乔琅的手上,乔琅将之拂至其背后,而后低垂着眉眼将玉佩挂在长孙瑾瑜腰间袍带上。

  接下来该怎么做?

  应该是梳发——

  乔琅短暂的迟疑后,取了象牙梳,给长孙瑾瑜梳发,挽髻,插簪。

  他的动作缓慢轻柔,举止之间流露着让人称赞的优雅,就好像一切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等到一切都完毕了,乔琅后退一步,“好了,殿下。”

  长孙瑾瑜睁开双眼看向铜镜,没有任何的问题,他笑了笑,“麻烦阿琅了。”

  ——

  ——

  国子监的学生们都知道太子换了新伴读,那伴读还是乔家那位刚回来的公子。

  此时气氛诡异的安静,赵以德左看右看,常太傅还没来,太子也还没来,他实在忍不住,又去拉人碎碎念。

  “来来来!我们来打个赌,看那个伴读能待多久!我赌——三天!”

  顾意之托腮。

  国子监的日子真是舒服啊,养了一堆闲得没事干的贵游子弟。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长孙朝阳握紧毛笔,朝赵以德看了过去,赵以德仿若未觉,推搡着人问道:“你们觉得他能在太子身边待多久,说话呀。”

  “……一个月?”有人小声迟疑回道。

  “应该到不了一个月罢——”另外一人小声接了句。

  要知道能在太子身边待一个月的,都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长孙朝阳深呼吸一口气。

  为什么国子监里要有这么多的蠢货,她真是受够了!

  她站起身,“赵以德!”

  赵以德连忙直起身子,嘴皮子颤抖,“公——公主。”

  长孙朝阳不掩厌恶之色,“你再给本公主多嘴一句,就从国子监收拾你自己的东西滚回去罢!”

  从她进入国子监始,赵以德学习上就不怎么样,学习不行也就算了,话还多的很,折腾人也是手段百出,日后为官也是奸臣一个!迟早不得好下场!她实在是看不顺眼赵以德,也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教的,将人教成这个样子。

  赵以德连忙闭了嘴。

  他相信朝阳公主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她对陛下说上几句,陛下说不准就会让他离开国子监。

  只是嘴上闭了,心里却不舒服的。

  他不过是好奇罢了,又没怎么的,朝阳公主就这样威胁他,不过一个公主罢了,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

  当然他也只是敢在心里腹诽一下,说出来的话,他不要命了吗?

  赵以德后退几步,想回自己的位置,却不想没注意撞到了人,嘭的一声,对方被他撞碰在桌子上,赵以德他回头正打算说抱歉,一见对方的面容,嘴角便勾了起来,似笑非笑道:“哟,怎么把七皇子给撞了啊!”

  被撞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体干瘦,皮肤苍白,眉眼阴郁极了。

  被撞了之后,他低垂着脑袋,想要回自己的位置。

  赵以德哼了一声,又踹了下他靠着的桌子。

  声音巨响。

  全当是发泄自己的怒气。

  七皇子长孙殃,其母身份卑微,是个容颜丑陋的宫女,为陛下醉酒后临幸,诞下了龙子。

  只可惜,没有母凭子贵,陛下恶心那名宫女,连带着刚出生的七皇子也成为了被陛下厌弃的存在,赐了一个殃字。

  意为祸害,不详。

  和太子的瑾瑜二字天差地别。

  陛下厌弃的,天下所厌弃,众皇子公主都时常欺辱于他,就连朝阳公主不高兴之时看见他也会让他滚远一点。

  而宫人们看掌权者的眼色,陛下如此,皇子公主也如此,他们为了讨好于上,便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在整个皇宫里,七皇子与那些底层奴才相比,并没有好上多少。

  顾着天子颜面奴才们没有谁敢真正动手,但各种折腾人的法子是层出不穷,七皇子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之至。

  赵以德还想继续折腾,却听见有人小声道:“太子来了。”

  赵以德看了过去。

  而趁这个时候,长孙殃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国子监课室的最角落,对于那位新伴读,他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于袖下的手指有微微颤抖,几滴鲜血落在地上。

  “阿琅,这儿。”太子走向自己的位置,朝乔琅招手。

  他身边的位置原本就是给伴读坐的,只是后来伴读被母后赶走了,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

  乔琅走了过去。

  “殿下。”

  课室的不少人偷偷看着他,自以为没人发觉。

  第一眼他们惊叹于这个伴读的气质,第二眼他们惊叹于这个伴读的容貌。

  他和太子坐在一起,竟如同双月相伴,丝毫不落下风。

  还没来得及多想,常太傅就进来了。

  他已经提前得知太子换伴读的消息,故特意往长孙瑾瑜身边看了一眼,而后他收回目光,开始授课。

  只是这一天的课,他问了乔琅不少问题。

  “何为国法?”

  “帝王制定,起为一国意志,是为国法。”少年起身,温声回答着太傅。“法为天理,法为人道。”

  “其利于君,稳于民,属一国之根基,法稳则国稳,法乱则国乱……”

  ……

  无论常太傅提出的什么问题,他皆能对答如流,只是偶尔需要沉眉思索片刻。

  一天下来,一向以严苛著称的常太傅都不由得对太子道:“太子实在找了一位好伴读。”

  长孙瑾瑜轻笑,“孤也是这么觉得的。”

  早在写意天之时,他就已经领教了阿琅的博学,他相信母后一定会对阿琅满意的。

  没有谁能比阿琅做得更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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